◥7名老兵和范亦鋒在飯店前合影。
4月14日,濟陽縣曲提鎮一餐館門前掛起這樣一個橫幅,迎接7位老兵的再
聚首。
這是老兵范金堂和兒子范亦鋒第三次舉辦
抗美援朝老兵聚會了。從朝鮮戰場回來的六十多年里,生活在不同鄉鎮不同村莊的他們,就這樣時斷時續地聯系著。跟最多時的20多人相比,這一次,只來了7個人。
文/片 見習記者 田宇
實習生 岳倩南
再聚首,
為有今天喝個酒
“真沒想到能活到今天,喝個酒吧。”當天中午,7位老人在小飯館的圓桌前一一落座,年齡最大的老兵馬書流率先端起了酒杯。
這位抗日戰爭時期就已參加革命的85歲老人,當年是沖在最前面的機槍手,現在端起酒杯手都有點哆嗦了。
“我那時候16歲就參軍去朝鮮了。”現年77歲的老人劉吉詩說,7人當年參軍時,年齡最大的不過20歲,現在7人中年齡最小的劉吉詩也77歲了,
60年一轉即逝,眾人已年暮,77歲已是當天席間最年輕的。
范金堂的兒子范亦鋒組織了這次聚會。他說,平時父親總念叨著能和戰友聚一次,“年紀大了,好多人都聯系不上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我爸他們是見一面少一面,能讓老人們在有生之年高興一下也是好的。”于是他拿著父親的戰友通訊錄,逐個打電話或者到家里去通知。可是14日聚會當天也僅是來了7個人,“原來我爸這批老戰友還有20多個,可是這幾年走的走,病的病,能出門的也就7個人了。”
除了馬書流,其余6位老兵都是1953年入伍。入伍當年,幾個人就去了朝鮮戰場。那時的朝鮮戰爭,戰事雖已近尾聲,但斗爭仍然殘酷,78歲的張洪泉至今記得初入朝鮮時的情境,“就住在山頭上,周邊連個老百姓都看不見,沒什么吃的,整天挖野菜燉著吃。”
憶往昔,
凱旋之日最難忘
60年過去了,老兵們對自己所屬連隊、參加過的戰役記得清清楚楚。
“我是1945年正月初五參的軍,就打了8個月的日本人還沒打夠呢。”馬書流笑著說,1945年他參加了中共渤海區二地委組織,1948年秋被改編至渤海13團參加了解放濟南戰役。“1948年我們團打鵲山,一晚上就打下來了。”
濟南戰役之后,馬書流又參加了淮海戰役、橫渡長江、蘇杭戰役,1951年入朝抗戰,從朝鮮戰爭回來還被編入了組建不久的炮兵第九師,1954年奉命開赴福建前線,執行炮擊金門作戰任務,行軍大半個中國。
“我們這七個人都有朝鮮政府頒發的朝鮮紀念章和中國政府頒發的和平紀念章,解放濟南的時候還頒發給我解放濟南勛章,紀念抗日六十周年還頒發給我一個獎章。”說起自己的獎章,馬書流非常激動。
其他六名老兵1953年入伍之后直接奔赴了朝鮮戰場。劉吉詩任60軍181師0201步兵連班長,張洪泉為遼東省臨江縣第10陸軍衛生員,喬燕城任60軍179師537團1營2連炮兵排副班長,孟慶山為558團(獨立團)教導連1排2班班長,杜長友為60軍179師537團1營機槍連7班班長,范金堂為60軍181師工兵營工兵。
“我們回國時可隆重了,路兩邊都站滿了人,高呼歡迎中國志愿軍,對吧!”張洪泉神采奕奕地對其他老兵們說。“回到濟陽后,當時的濟陽縣長還來慰勞我們。”
俱往矣,
暮年難熬是孤獨
自1956年開始七人陸續退伍,由于文化水平有限,七人都留在老家當了農民,侍奉雙親,娶妻生子。
“回國后,父母就催著我回老家。1957年原想去新疆援建,但母親擔心我找不到媳婦,怎么都不讓我去,我這才寫了報告申請復員。”83歲的孟慶山說。
戰爭期間的友誼是深厚的,在家鄉的幾十年里,這些戰友們平時會聚在一起,聊聊天吃個飯。可是近幾年,由于身體原因很少再聚了。范亦鋒發現父親范金堂也愈發少言寡語,越來越孤獨。“我爸年輕時是部隊宣傳隊的隊長,很活躍,這幾年我母親去世后,只有跟戰友在一起時話比較多。”范亦鋒為了讓父親開心一點,在一個星期以前就張羅著這次聚會了。
七人中不只是范金堂,其他幾位的晚年生活同樣單調孤獨。他們的老伴大都去世了,孩子則多常年在外打工,陪伴老人的僅有一個收音機。拿范亦鋒來說,頭幾年在船上當海員,滿世界跑,自從幾年前母親去世后,回到了濟南,“現在不能出遠門,在濟南離家近點,平時多回來陪陪我爸。”范亦鋒說。
14日下午3點多,聚會結束了,七個老兵在不舍中拍了張合影。看見范金堂走路時要扶著腿,杜長友關切地問道“老范,你腿咋了?”范金堂嘆息道:“老了,腿不利索了!”
要分別了,七位老人爭著說:“有時間上我這兒來。”松開了緊握的手,淚水已經流了下來。
[編輯: 張珍珍]